“失落”的《魷魚游戲2》:現象級IP與奈飛的命運糾纏 -
作者| Mia
編輯| 李尋歡
時隔三年,全球現象級IP回歸,排面拉滿了。
據FlixPatrol統計,12月26日上線的《魷魚游戲》第二季(下稱《魷魚游戲2》),上線僅一天便在92個國家的電視節目排行榜上位居榜首,到第三天(28日),該劇在93個國家中仍穩居第一。
麥當勞、PUMA、Crocs、Vandy The Pink、Kaws等均與其合作,推出了一系列聯名產品。從聯名套餐,到聯名公仔,再到同款“死亡校服”和聯名鞋,顯現出《魷魚游戲》這一IP巨大的商業號召力。
其全球宣發聲勢也十分浩大,從英超比賽看臺,到曼谷、巴黎、吉隆坡、澀谷,均出現了大屏廣告。
但熱度超高的同時,該劇的口碑卻在持續下行。
近60萬用戶為第一季打出了豆瓣7.7分,可截至發稿前,第二季豆瓣評分已跌落至6.4分。兩季IMDB評分的對比同樣明顯。單集評分里,第一季第六集最高甚至達到了9.2分,但第二季結局因“突兀”和“未完結”,僅有6.8分。
作為承接第一季和第三季完結季的“過渡季”,續集魔咒是否真的難以打破?這三年,頂級IP又是如何與奈飛互相改寫彼此的命運?
以2140萬美元投資,撬動近9億美元價值,《魷魚游戲》第一季曾創下連續23周霸榜奈飛非英語劇集周榜前十的輝煌紀錄,累積觀看量超2.65億,是全平臺觀看量最高的劇,成為奈飛史上最有價值的流媒體電視劇。
各大獎項也坐不住了,紛紛向頂流拋來橄欖枝,金球獎給出提名,艾美獎給出最佳男主、最佳導演等多個獎項。《魷魚游戲2》雖然尚未正式開播,但是已經出現在第82屆金球獎最佳劇情類劇集提名中。
戰績如此輝煌,《魷魚游戲2》的全面大升級并不令人意外。第二季制作費用為1000億韓元,約合人民幣5億元,網羅了一大堆當紅藝人,主角全部回歸,配角中偶像明星數不勝數,有樸珪瑛、任時完、樸成焄 、姜河那、曹柔理、李陣郁等,幾乎均有大熱作品在手,Bigbang組合成員TOP崔勝鉉在里面扮演了一位說唱歌手。
第二季第一關仍是“一二三木頭人”,第二關、第三關設計了新的游戲。除了繼承第一季對貧富差距、階級矛盾的批判,第二季嘗試在“時代性”和“當下性”方面進行新的突破。
新參加游戲的選手中,導演黃東赫特意加入了加密幣的博主,以及因投資加密幣而破產的年輕人,他表示這一設計對應著韓國失業率升高且越發年輕化的社會現實。代表著酷兒群體的“賢珠”這一人物,是一名做了變形手術的前特種兵中士,在劇中展現出了英勇和善良等品質。
劇中還用了很大篇幅呈現決定游戲是否繼續的“投票”環節,意在重新思考民主制度。這一環節,最終導向了越來越嚴重的撕裂,以及殺戮流血。
幾乎所有批評《魷魚游戲2》的聲音,都指出了“拖拉注水”的問題。為了突破創新,細節鋪墊、剖析人物內心的感情戲和投票環節占比不少,代表著主流價值觀的主角竭力終結這場游戲的訴求,與觀眾觀看游戲血腥獵奇場面的意愿產生了矛盾。
而大逃殺生存游戲的本質、收視邏輯決定了它必須要“快”,在快慢之間拉扯,這讓第二季丟掉了第一季全球大爆最明顯的優勢:兒童游戲簡潔明了,節奏足夠快而抓人。很多觀眾并不關心深度探討,在沒進入游戲的前兩集便已失去耐心。結尾的起義意料之中地慘敗了,戛然而止,為第三季鋪墊,使得這一季觀感更加“不爽”。
另外,李政宰所扮演的主角成奇勛也明顯地更不討喜而是更煩人了。作為上一屆踏著455名選手尸體活下來的唯一贏家,帶著已有經驗“開掛”再上島,(由于推動情節需要、忽略了人性和邏輯)懷著試圖拯救所有人的“圣父情結”,但無論是招兵買馬的對抗計劃、登上游戲時攜帶的定位器、最后的槍戰都十分“草臺班子”,缺乏對敵偵查、對“內鬼”的洞悉,這讓《魷魚游戲2》被詬病為“抗日神劇”。
這一設置也嚴重浪費了影帝的演技:他幾乎全程都只有一個緊皺眉頭的便秘糾結表情,和另一位影帝001號李秉憲的對手戲則有一定的賣腐成分。
但需要指出的是:難看與否,都并不耽誤IP吸金。奈飛推出了《魷魚游戲》同名綜藝,本月推出官方手游《Squid Game: Unleashed》,試圖與第二季形成“劇游聯動”,據點點數據統計、手游次日沖上93個區域市場iOS游戲免費榜TOP10(登頂24個區域市場),并在紐約推出了《魷魚游戲》線下體驗,目前已開放售票。IP做大做強之路,仍在繼續。
回顧從第一季播出到第二季播出的這三年,無論是韓國影視工業,還是奈飛平臺,都發生了不少變化。
本土市場有限,在“文化立國”的戰略下,韓國影視從業者從一開始便注重國際化輸出,將好萊塢類型創作與本土文化特色進行嫁接,近年來不斷證明著自身在內容“國際化”和“本土化落地”的優勢。
作為全球化戰略布局的重要組成部分,“魷魚游戲效應”讓奈飛看到了“韓國代工”的重要性。隨著第一季熱播,奈飛全球新增付費用戶達到438萬,跟上一年同期數據相比翻了一番。正是以此為節點,奈飛不斷加碼在韓國影視工業上游的布局。
奈飛2023年宣布,計劃在未來4年內向韓國投資25億美元,以制作劇集、電影及其他電視節目。此次投資相當于奈飛 2015年進入韓國市場以來在韓投資的兩倍。
其在亞洲市場的加碼仍將繼續,奈飛 Q3財報顯示,三季度的北美的付費用戶增長遜于預期。亞太地區的付費用戶凈增長數量同比增長21%、營收增長19%,亞太依然是奈飛用戶和收入增幅最大的市場。
一方面,從《王國》到《魷魚游戲》,再從《黑暗榮耀》到《現在撥打的電話》,奈飛逐漸摸索出了韓劇爆款方法論,疊加韓國影視從業者多年來對類型片的熟練掌握、工業化水準,現象級爆款得到批量復制,借助OTT平臺的文化輸出,韓國影視工業全球知名度進一步提升。
另一方面,流媒體巨頭的“入侵”,也逐漸侵蝕著本土創造力,韓國影視工業日漸淪為奈飛代工廠。
去年,KBS電視臺宣布因收視率慘淡暫時停播2023年水木劇,韓國tvN電視臺也宣布因財務和廣告原因停播水木劇。
導演尹濟均在接受采訪時層表示,韓國電影正面臨系統性危機,“從今年開始,直到現在,韓國里面投資電影的投資者們幾乎已經沒有了,這就是現實”。去年韓國本土電影在票房榜上減少曾引發熱議。擁有巨額預算的奈飛搶走了最頂級的演員和創作者,如李政宰片酬從《魷魚游戲》第1季的3億韓元漲到10億韓元(約500萬人民幣)。而大量流水線工業產品的復制,也在某種程度上損耗著創作者們的創造力。
正如同“作用力與反作用力”的規律,《魷魚游戲》也讓奈飛充分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看到了奇觀化、高概念、大尺度、快節奏的生存挑戰,在吸引注意力方面有多香。最典型的案例便是,一系列奈飛自制綜藝均充分“魷魚游戲化”了。
從引入海島求生機制的戀綜《單身即地獄》,引入“全女”元素的海島生存節目《海妖的呼喚》,到健身競技節目《體能之巔》,網紅比拼的“18禁”節目《激贊網紅》,《黑白廚師》引入階級戰爭概念、讓“民間高手”與米其林大廚比拼,幾乎多檔爆款綜藝均能看到“魷魚游戲”的影子,主打短平快且狠,每關淘汰半數,區別只是被淘汰了不會死去。
上述綜藝的影響力也在一定程度上傳導到國內,《這是我的島》《島嶼少年》等一批“島綜”出現,芒果《逃出討厭島》引發熱議,無限流生存綜藝《十天之后回到現實》被評為有《魷魚游戲》和《彌留之國的愛麗絲》的影子。可以確定的是,在被劃定的界限內,誰能有更大的尺度和話題度,就更有出圈的可能。
在短視頻時代,這或許是流媒體平臺最靠譜的生存之道:上制作更快、能夠標準化復制、更重口味的預制菜,而“慢下來”才能擁有的細膩和深度,并不在考慮范圍內。
但當觀眾的閾值不斷提高,口味被養得越來越重,看到很多內容都沒有新鮮感、刺激感的時候,又該上什么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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