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國產微短劇已經瘋了 -
要想讓人不吃“唆丟”?
簡單,炒盤“正經菜”出來,讓大家真正感受到盤中的苦辣酸甜和食材應有的滋味。
這才是一切指責和批評“霸道總裁愛上絕經的我”之后的正道。
作者 | 牙買加的狗
編輯|小白
排版 | 板牙
本文圖片來自網絡
如果第一時間看“霸道總裁愛上絕經的我”這類中老年甜寵劇,它們的劇情一定是炸裂的。類似“我本來以為我看的是都市劇,后來發現我看的是玄幻劇”。
劇中女主表面做著社會底層的工作,卻邂逅了年少多金又溫柔聽話的男主,接著劇情走向愈發匪夷所思的神奇之處:
女主不但有比男主更加厚重的家世,還身懷絕技,標配是某玄門弟子。她同時能輕松掌握男主一家的生死,類似女版“天涼王破”的存在。
這類短劇主要在“女龍傲天”的基礎上疊加了一些更加適合女性,特別是中老年女性對情感的幻想,如“多金奶狗獨寵我一人”“男主爸爸是我同班同學”“有實力的男人對我一見鐘情”等等。
無論劇情設計多離譜,至少有一點值得肯定:
女性向中老年甜寵劇大多還是專情為主,不似古早時代的男性種馬文,“爽”就“爽”在大殺四方,別人瞪自己一眼馬上原地爆炸。尤其是以本世紀初流行在各種網文平臺的“傲天”,彼時網絡監管力度不似今天這么嚴,許多這種類型的網文基本上已經屬于“18禁”的范疇,但同樣大行其道。
所以如果調侃、嘲笑這類文化產品的受眾大可不必,因為戳心地說:
現實中可能永遠無法企及的東西,在夢幻中找到也未嘗不是一件聊以自慰的短暫愉悅。
正如前兩年“假靳東”哄騙很多老年人的新聞剛曝出來時,不少網民對受騙上當的老年婦女全方位無死角地嘲笑,直到一種聲音悠悠道來:
你們現在,還無法理解被孤獨寂寞空虛和被忽視的感受。那是一個女人蹉跎一生后唯一換來的結果……
抱歉,這其實是我自己的總結。
所以今天看待中老年甜寵劇需要一分為二地看待,它的劇情當然炸裂,但任何文化產品能夠流行,甚至大受歡迎創造收視奇跡,一定有其誕生的社會環境和文化語境。
單純批評不是撰文的目的。
“產出動機”和“受眾心態”,才是大家能夠客觀對待這類奇葩存在的文明態度。
01
群體
雖然極不愿意承認,但我必須正視我自己也看過《保潔老媽無極歸來》和《閃婚老伴是豪門》乃至其他一些比較抽象的中老年甜寵劇。
基本上每次看兩集就看不下去了。
可能作為一個中年男性,對天馬行空的情感類劇情實在無感。
不過我能理解這類短劇近期大殺四方的原因——
它足夠夢幻,也不脫離現實。
在女主出場時設身處地為主體觀眾設計了人物的職業身份和社會背景。
歲數大了,無錢無權無人關注,情感空虛且卑微。
注意,這個設定很重要,它能抓住絕大多數這個年齡段觀眾在第一時間的身份認同,哪怕不愿承認自己所處的社會及家庭位置。
然后,無論女主邂逅了誰,對方一定是有超然眾人的外貌和社會地位的。當然,這一點符合大多數女性的愛情幻想。
隨后,矛盾設計通常聚焦在“半真半假”的情節上:
年紀大了,是真。
被人嫌棄,是真。
先給到觀眾“如果是我,也是如此”的理解設定。
接著才是逆天的走向:
我非凡俗,只是隱藏高手。
走到這一步時,才是釋放觀眾情緒的關鍵:
一切皆有可能。
如果置入“我要當同學的兒媳婦”“逆天改命不是夢”這些細節,更加堪稱完美。
那么不妨暫時把目光投向正在看豎屏的觀眾,尤其是女性觀眾。這些擁躉現實中都在哪里呢?
她們也許是坊間傳言中“北京的八十萬大齡剩女”,也許是覆蓋一二三線直到十八線的家庭主婦,或者是三四十歲還在為工作忍氣吞聲的職場“老人”。
大家盡可以嘲笑她們的無智,但需要說明一個殘酷的事實:
如無意外,此時笑話“老阿姨”的男孩女孩們,都有活到被嘲笑的這個年紀的可能。
是的,正如我少年時代看著學校門口一群女孩子競相買各種口袋書的曾經,“瑪麗蘇”永遠不過時,區別只是什么年紀該做什么夢的人為限制。
當年在床頭放滿了各種瑪麗蘇小說的女孩子們如今都到了要考慮腰椎的年紀,她們不但要接受異性的譏諷,也要接受新一代女性表面同情內里可能充滿優越感的調侃。
尤其是當“霸道總裁愛上絕經的我”時,大家一定要記得:
此時發夢的“黃臉婆”們,曾經也是青春爛漫的少女。
她們,都有做夢的權利。
一如我當年看《都市妖奇談》(小說)時見到其中一則故事,講的是懵懂女孩被壞人以“當明星”為由騙色,充滿正義感的妖怪們為少女討公道。
壞人說:
“誰讓她們做夢的?活該!”
妖怪們說:
“女孩子,有做夢的權利。”
你看,連“妖怪”都通人性,何況你我呢?
說到這里,該說一些專業的問題了。
即——
中老年甜寵劇面臨的輿論危機和產生環境。
這個問題我覺得不該單純指責這類產品的奇葩創意。
同時還要環顧目前國內影視劇,包括微短劇產出的客觀環境和群體特性。
02
觀點
《閃婚老伴是豪門》目前在某音平臺的專輯播放量超5億,話題量超28億。觀眾主要是41-50歲之間的中年群體,50歲以上的受眾也不少,其中六成是男性。
與此同時,根據谷雨數據統計,某瓣上從2010年—2020年影視劇中的熒幕情侶的平均年齡逐漸下降,截至2020年,女性角色平均年齡是23-26歲,男性則降至23歲。
這說明在主流影視劇中,角色年輕化的趨勢目前不可逆。中年人已經排除在主體角色之外,淪為輔助角色。
塑造迎合這一年齡群體的角色,恰恰是短劇市場的藍海,無論動機如何,是否真的是“為中年人造夢”,抑或只是賺取中年觀眾的流量收割小錢錢,都不能否認確實存在這個極大的市場空間。
最重要的是——
它面向的社交平臺群體和其他短劇并無區別。
都是處于社會低端,沒有發聲渠道的用戶。
只不過年齡段往上提了提。
就像上文中提到的“假靳東”現象,歸根結底就是——
“誰為我發聲,誰能體貼我,我就支持誰”。
只要搞明白這個原理,不難發現其實“中老年甜寵劇”本質上,和其他題材產品并沒有什么不同,它也是大數據下的流量密碼。
尤其是在中底層的中老年人,機會稀少、不被關注、身份固化的今天,捕捉到他們的無力感的同時,給他們一個發夢的機會,造就了近期內國內短劇新賽道的奇跡。
誠然,針對這一現象,國內也有聲音指出其內容刻意渲染金錢至上、貧富差異、階層沖突、顛覆家庭倫理和愛情觀念等。
不過這個觀點本身也值得推敲:
“聲音”,由誰先發出來?
其實和“國內影視劇窮人越來越少”的性質一樣,都存在“你不說,有人說”的道理。
假設觀眾確實需要看到的是不懸浮、不夸張、不惡俗的表演和劇情,而是真正能夠表達觀眾心聲,觸及觀眾心靈的好作品,同時創作者也能端正心態,用平實生動的方式講故事,自覺擯棄極端和不良導向的作品……
首先就需要“真實的情境”反應。
但“真實”……
同樣意味著很多掣肘。
比如婆媳矛盾、中式婚姻、彩禮矛盾、遠嫁顧慮、中年人的情感困境、職場年齡限制、伴侶忠誠和離婚率、中底層男性和女性的社會價值隨著年齡增長而逐年遞減,等等這些是否足夠真實?
實際上它也存在一個難以言表的艱難表達的創作瓶頸。
這一點,我相信許多觀眾有自己的評判和想法。
在這種情況下,“龍傲天”或“瑪麗蘇”一直都會存在,無論是否跨越年齡,它一定有龐大的受眾群體。
僅憑指責或嘲諷,對現實主義題材影視劇及短劇的創作方向毫無助力,甚至在某些時候,會導致人們的逆反心態。
就拿一些影視劇的主題表達來說,它們是否能夠依托現實表達人民群眾的真情實感?
如果可以,自然皆大歡喜。
如果不可以,那就只能承認“霸道總裁愛上絕經的我”的現象級文化產品一定有其流行的理由。
當然,我也認為這類逆天劇情沒有營養,問題是“有營養”的產品不僅需要有存在的理由,也要有存在的價值,和存在的被肯定性。
否則,“營養”的定義會被顛覆。
也就是通常所說的“劣幣驅逐良幣”。
03
唆丟
湖北民間某地有一種不上臺面的下酒菜,叫“唆丟”。
名字很形象,“嗦”完即“丟”。
以前底層民夫苦力嘴饞吃酒時沒錢買下酒菜,就去河邊找些表面有孔洞的鵝卵石回來,起鍋燒油,油熱把鵝卵石倒進去,邊炒邊往里放辣椒大料,為的是讓石頭浸進佐料的味道。
這是勞動人民苦中作樂的無奈。
曾經有段時間,“唆丟”在網上炒得特別火。在湖北一些大排檔里還時興得很,價格不便宜,二十多塊一盤,等于大家買一盤石頭唆著玩。
這東西是窮苦人不得不的選擇,現在則是獵奇嘗鮮。
主打一個“吃過了”的錯覺。
“中老年甜寵劇”和其他曾被指責的短劇內容類似“唆丟”——
“吃過了”,下肚的哪怕是佐料也行。
因為沒有正經菜,也買不起正經菜。
那就算“吃過了”。
這樣的好處是聊以自慰。
壞處是如果有一天,大家吃得起“正經菜”的時候,會認為那不是“正經菜”。
“唆丟”才是。
這便是今日撰文的重點:
要想讓人不吃“唆丟”?
簡單,炒盤“正經菜”出來,讓大家真正感受到盤中的苦辣酸甜和食材應有的滋味。
這才是一切指責和批評“霸道總裁愛上絕經的我”之后的正道。
我相信國內有很多才華橫溢的文化工作者,他們有足夠的熱情和激情創作屬于一個時代的文化作品。
他們不會投機取巧,也不會曲意迎合。
但他們需要真正展示自身才華的機會。
直面現實,塑造時代眾生相。
讓每個群體都有屬于自己的文化作品。
難易結合,只待契機。
若干年后,當后人回顧國內影視文化作品的發展歷史時,如果他們不會認為我們這個時代只有“唆丟”,那么,這一代文藝工作者的歷史使命才算真正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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